第78章

罗德重新戴上蓝色悲伤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但他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话题。    他从不知道布鲁斯对他有这么多理解，也不知道布鲁斯居然知道他作为人类时的性格。    他只好沉默。    布鲁斯说得对，他不想害死安娜。    他已经害死了艾拉，害死了赛可莉娜，他不想再害死更多人了。    安娜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只是那种在他差点变成爆酸者的食物的时候敢提着杏仁水往上冲的勇敢者，她没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也抵挡不了子弹，只要监督者a的一个命令，她就可能送了命。    安娜认真地想了想。    “我是m.e.g.的网络信息安全部部长，这你也知道了。我接受过军团的训练，会基础的格斗术，我储存有很多液态痛苦手|雷，你送过我一个磨损的布袋，里面有不少瓶装闪电。”    罗德摇了摇头，“不够，安娜。”    “啧，你还真像这个大蝙蝠说的，要让我证明自己有自保能力？”安娜啧了一声，“我有很多跃迁浆果和幸运豆奶，还弄到了一些尤米的糖，里面有几根能救命用的幸运棒。”    “……不够。”    安娜绞尽脑汁思考着：“我手下有好几个讲阿拉伯语的家伙，我储存了一打巴别润唇膏……还有，我有滋水枪，也有准备腰果水、液态痛苦、火油……我还有两瓶装着绿松石蓝晶体的修复瓶，就算被悲尸扑到脸上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我有深红地图，无论在哪都不会迷路……”    可罗德还是摇头。    “好吧。”安娜闭上眼，“我想不出别的了，我有的东西足够我在一个陌生的层级生存很长一段时间，我记忆力很好，记得住后室的绝大部分危险，我的观察力也不错，遇到危险也能很快做出应对，只要小心谨慎，我是很不容易死的！我保证！这还不够吗？”    罗德摇头。    这些或许足以支持安娜逃难，却不能保证她不被找到。    “好吧……最后一条，我真不想说的。”安娜咬了咬嘴唇，“我是英国人。”    “我知道。”    “我爸爸是前首相，要是他知道我在这，肯定会让八百个黑西装保镖开道过来把我绑回家去。”    “……这个够了。”罗德轻声说。    “什么？——什么？！”安娜怒而抬头，“这个就行？我比八百个黑西装保镖能打多了！”    “不，安娜，我指的是……政治庇佑。”    “真新鲜，我居然有一天能听到你嘴里说出这种词。”安娜瞪他，“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政治庇佑？是斯彻奇那混蛋？”    “是我害死了赛可莉娜。”罗德低声说，“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赛可莉娜到底是怎么死的？”    “监督者a派人杀了她。”罗德面具下的双眼闭上，嗓音艰涩，“目的是让我崩溃。”    “……哈？”安娜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可赛可莉娜——赛可莉娜是监督者b的人！”    “三个监督者已经达成了共识。”罗德低声说，“我很担心我也会害死你，安娜。”    “斯彻奇可真是个混蛋。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崩溃？”    “为了让愚昧的羔羊重归我主的怀抱。”扫兴客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狂热，“为了让我重新回到我主眷顾的土地上，为主寻找更多的眷族。”    “……罗德？”    有那么一刻，安娜觉得眼前的扫兴客很陌生。    她认识的罗德从不信神。    “他们和扫兴客的眷神达成了交易。”布鲁斯说，“他们帮莫菲希斯控制罗德，莫菲希斯帮他们抓住简妮的父亲。”    “这个小姑娘的父亲到底是谁？”    “密钥师。”布鲁斯说。    安娜退了一步，又前进了一步。    “疯了，真是疯了。”她喃喃，“监督者们抓密钥师做什么？用作研究？生产层级秘钥？”    “这就涉及到更多的隐秘了。”罗德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对密钥师实验的结果是，后室和前厅之间形成了这些无序的空间通道。”    “你是说，这些、这些空间通道，前厅的实体危机，都是他们搞出来的？”安娜不可置信地问。    罗德点了点头。    “所以这个小姑娘是……密钥师的女儿？”    “是。”    “难怪她带着一串钥匙。”安娜喃喃，她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为什么杀赛可莉娜会让你被那个什么莫菲希斯控制？”    “……请不要随意称我主的名。”罗德说。    “你……！”安娜扼住话头，看着眼前的好友，她感到了一股无力的悲哀。    她知道的。    罗德信任的朋友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他真正在乎的人很少很少，他每次付出感情都要小心翼翼地多次试探，生怕亏得血本无归，因为他从小就从没得到过足够的爱。    这样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害死了一个珍贵的朋友后会怎么样？    已经不需要问了。    “那……你回后室，是谁的意思？”安娜无力地问，她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当然是我主的意思。”罗德虔诚地说，“我来寻找一个尚未被发现的隐秘层级，里面还生活着我的同胞，我主需要可驱使的眷族，而m.e.g.需要那个层级，于是我来了。”